郑浩放下碗筷默默地回到卧室,看着熟睡的女儿发呆。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沐子的时候,那是很久以前沐子从他家门口经过,目睹这个女孩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好熟悉,就像贾宝玉第一次见到林黛玉的场景,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,就是这种感觉。
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,也不会描述风花雪月的故事,但是这种奇妙的感觉他对沐子说了无数遍,他常常开玩笑的说没有想过娶你做媳妇,只觉得是你象妹妹一般的亲人,如今沐子已然成了他的妻子,他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。
对于沐子的感情,他的态度是不勉强,不追究,顺其自然。他相信沐子终有一天会像一个迷途的羔羊那样回到他的身边,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最终会回归柴米油盐,只要沐子还在他的身边,他相信这一天迟早会到来。
沐子也呆坐在沙发上,她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。徐子旭见郑玉去厨房了,他走过来轻声对沐子说:“枕头风会吹不?”
沐子看着徐子旭半真半假的提醒,明白了徐子旭想要她怎样做,她狠狠的瞪了徐子旭一眼,起身走到卧室,徐子旭亲眼看着沐子轻轻关上了房门,他怅然若失的来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根香烟……
郑浩躺在床上,闭目养神,沐子侧身躺过去,自打生完孩子后,沐子是第一次这样主动的亲近郑浩,郑浩默默抬手将沐子揽入怀中,夫妻之间的沟通有时候并不需要任何语言,一个细微的动作,一种无声的默契往往胜过万语千言……
当沐子从卧室里走出来洗漱的时候,徐子旭已经在沙发上铺好了被子,蒙头大睡。郑玉走过来温柔的掀起被子的一角,问:“子旭!你不洗洗再睡么?”徐子旭用力裹紧被子,不发声,他晃了晃身体以示拒绝。
郑玉小声对沐子说:“子旭一定很担心你和哥哥会闹矛盾,晚上一直闷闷的。”
沐子说:“你告诉他,我们没事了!你哥答应了我们合伙的事。”
“真的呀?真为你高兴!嫂子!我以为哥哥一定会反对的!”
“我又不是做什么坏事!我是去赚钱!他又不傻!”
郑玉回头看着蒙头大睡的徐子旭,欣慰的说:“那就好,这下子旭该放心了,你没瞧见,他心事重重的在阳台上抽了好久的烟!”
沐子看着郑玉对子旭一脸心疼的模样,心里莫名的有了一些愧疚,她又转脸看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徐子旭,他蒙着头蜷在被子里,一米八的身躯突然显得那么瘦弱,沐子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辛酸,她没有说话,默默走去卫生间洗漱了。
……
这几天早上沐子起床后,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,他们都各忙各的去了。徐子旭也没有象往常那样留下来给她做饭,看来他是要真的做一番事业了,沐子拿来俄语的小册子也开始了俄语练习。
郑浩打电话给母亲,说生意忙不过来,要母亲过来帮忙带孩子,身为母亲的吴国秀对儿子的要求向来是一呼百应的,当下就答应了马上买票来京。
沐子得知婆婆这么快就要过来,很是佩服郑浩的号召力,她急忙开始打扫卫生,把房间里重新归置一下,要不然婆婆过来一定会数落她不会做家务。这回是有求于她,沐子不得不学会了收回锋芒乖乖做人。
徐子旭听说岳母要来,下午提前回来了,自己买了菜,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,
沐子不无挖苦的对徐子旭说:“看来晚上是要在丈母娘面前好好露一手啊!”
“要不然呢?你行你上!”徐子旭瓮声瓮气的说,这几天他对沐子一直是这样不冷不热的。
“脾气见长啊!”沐子话里有话的怼他。
徐子旭也不作声,闷头摘菜。
沐子走过来又说:“这几天天气不好!”她自然是有所指,指的是徐子旭对她的态度。
徐子旭面无表情的看了沐子一眼,说:“天气不好,你有本事把天气哄好了啊!”
沐子一下子就明白了,徐子旭是在挖苦她那一晚哄郑浩的事,她怔怔的看着徐子旭,不确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?这个一直默默在他身边的男人到底怀揣着怎样的心思?
难道他一直都是认真的吗?包括他那一晚的酒后表白?有一秒钟的疑惑,沐子就立刻否定了,她警告自己,狗血剧情在她身上演得已经够多的了!就不要再给自己加戏了!
她为了缓解自己的失神,岔开话题问:“摊位啥时候定下来?”
“等你决定!”徐子旭仍然惜字如金。
“可是俄语还没学会呢?”沐子有点焦虑的说。
“边干边学!”徐子旭赌气似的用力剁着手里的鸡块。
“那遇到老外不会接待咋办?”
“找人帮忙!”
“生意场上的事,能找到人帮忙么?”
“你不是有老Q……熟人么!”他把老情人的情字很识时务的改成了熟字,叫沐子哭笑不得。
“徐子旭!你这几天病得不轻!”沐子说,“哼!我不跟你计较!”
徐子旭突然狠狠的放下菜刀,一副想要翻脸骂人的模样,沐子吓了一跳,接着他又仰起头,深深的吸一口气,憋住,好像强压心中的怒火,然后又长长的吐出来,沐子不敢说话了,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喜怒无常的徐子旭,如此莫名其妙的男人!
沐子刚要转身躲出去,徐子旭又开口了,他狠狠的说:“我就不该来!”
沐子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,识趣的抽身离开厨房,她不想再惹他了,她不知道再说下去徐子旭会变成什么样。
沐子不安的来到卧室看着孩子,她隐约觉得徐子旭的无名火来自于一股无奈的情绪,如果她还没有结婚,如果她还没有生孩子,如果时光再次回到从前的那一晚,她很可能会毫不犹豫的走过去抱一下这个此刻颓废的皮囊,他痛苦的模样实在招人心疼。
去他妈的!这个扭曲的人生!为什么活成这样了?
赶紧把摊租起来!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吧!林沐子!
……
婆婆做事真的是雷厉风行,感觉这边电话刚挂,她那边就已经是坐上了火车,沐子看着瘦弱的婆婆从家里带来的大包小包,不禁有些理解为母的心情了。
“子旭!这是你妈妈给你带的!”沐子看见婆婆聪包里拿出一玻璃瓶的剁椒和一瓶腌萝卜头。
徐子旭走过来,脸上的阴霾终于散去了,像个馋急了的孩子似的迫不及待地打开萝卜瓶,直接用手就掏出一个小萝卜放在嘴里,沐子听着这酸爽的嘎嘣脆的声音,口水都快流出来了,她走过去想要跟子旭要一个,子旭故意转过身不给她。
她忽又想起她的母亲,心里更是酸酸的,脸上不觉露出落寞的表情,眼泪差点就要下来了。
徐子旭迅速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,走过来把萝卜瓶塞到沐子的手里,说:“呶!都给你!”
不知道怎的,手里的萝卜突然不香了,沐子接过萝卜瓶,又把它放在桌子上,转身走到自己的房间,好想关门大哭一场!好想好想妈妈啊!好想好想妈妈!
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,她抱起熟睡的孩子,背对着房门,低头对着孩子默默流泪。
忽然身后响起徐子旭的声音:“嫂子!萝卜!你不尝尝?!”
沐子明白徐子旭一定是发现她的情绪不对,所以借口送萝卜进来看看她。
她没有回头,她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,这时候,徐子旭捧着萝卜走过来,压低声音说:“林沐子!我原谅你了!”
沐子一下子就破防了,控制好久的眼泪不听使唤地滚落下来,徐子旭把萝卜瓶递给沐子,帮她抱起孩子,在交接孩子的过程中,徐子旭轻轻握了一下沐子的手,眼神对应着给她力量,沐子深深感激他此时不动声色的无声的安慰,这让她在婆婆面前保住了面子,否则婆婆一定又要说沐子是个矫情的女人。
郑玉拿着母亲带来的糖果,喊着徐子旭尝尝,徐子旭让郑玉抱着孩子一起走出去,好在婆婆和郑浩都在整理行李,没有人发现这一刻发生了什么。
偌大的一个世界,谁会在乎谁的情绪?谁的情绪会影响着谁的情绪?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!
徐子旭做了一大桌子菜,吴国秀终于对这个女婿有了新的认识。
郑浩说:“妈!子旭手艺不错吧?”
吴国秀瞟了一眼徐子旭说:“男人还是以事业为重!”
沐子差点乐的笑出声来,郑玉说:“子旭已经准备好明天就去定摊位的!”
“那好!我在家给你们洗衣服做饭,你们都好好的安心在外打拼!”吴国秀很官方的宣布。
郑浩说:“沐子,妈来了,你就可以去市场转转了,摊位租了就要挂样板的。”
沐子顺着郑浩的意思赶紧跟婆婆表示:“妈!以后孩子和这个家就指望你了!”
“你们只管忙你们的!孩子你放心,我保证给你带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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